托马斯·辛科（Thomas Schielke）在一个关于光和空间的月刊专栏中写道：“光是很重要的（Light Perspectives）”。德国出身的他对于建筑中的光影十分有兴趣，因此曾经发表了许多关于“光影角度”的文章和合著书。

阴影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去给予建筑以形态吗？近年，建筑透明化以及LED灯的广泛使用让人们开始觉得光和影不是一定互相依存的。但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回顾以阴影塑造建筑的光影大师路易·康（Louis Kahn）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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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所言，我们常常会遇到三种阴影：附着阴影（Attached shadow）、表面明暗（shading）和投影（cast shadow）。附着阴影是跟随物体本身的：就像屋顶悬臂会在立面上产生阴影一样。第二种则属于明暗对比，是物体本身就拥有的，并与光源有着密切联系，比如，一个球形的公馆就算是在人造天空下也会在底部产生较暗的区域。第三种则是投影，这种阴影可能是由高房子在街上产生的阴影，而这是因为其投影了建筑轮廓。

康的设计想法原型来自古希腊建筑，这也是他1950年代所研究的：“古希腊建筑教会我柱子需要在光不在的地方，而柱与柱之间的空间则是光存在的地方。这就产生了从暗到明、从明到暗的空间效果，而光则从柱子和柱子中间穿过。而如何让柱子成为墙的一部分，如何让柱子创造其自身的明暗韵律则是艺术家的天才之处。”

但是，光也是康的建筑概念中的中心元素，他认为光是“给予一切存在”：“所有自然的材料，就好像山峰、溪流、空气甚至我们的存在都是由光组成的，这些褶皱的黑色体量就是材料的投影，也因此阴影属于光亮。”对于他而言，光就是材料的制造者，而材料存在的意义就是制造阴影。

在康的设计理念中，暗影生来就属于光的一部分，因此他从来不会为了视觉效果而特意制造一个纯黑的空间。对他而言，一缕缕的光线正是对黑暗的解读：“一个建筑的平面应该做到可以被人们解读为光的和谐空间。甚至一些本来应该是黑暗的空间也需要一些来自神秘开口的光线，来告诉人们黑暗应该是怎么样的。每个空间都应该由其结构和自然光的特性来定义它。”光作为定义空间的元素常常被百叶或者第二层墙所掩盖，因此，人们更应该专注于光带来的感觉而不是它的源头。

阴影总给人隐隐的“神秘感”，这是因为它和肃静有着紧密联系。对于康来说，当黑暗带起了一种因为无法看见产生的不安全感时，会让人觉得危险，但同时也会带来神秘感。而光和暗之间配合所带来的感觉是安静的、神秘的还是戏剧性的，则是由建筑师决定，他们可以以此创造出“阴影的瑰宝”、“艺术的圣地”。

因此，在穿越索克生物研究所（Salk Institute）的一系列门廊后，入口黑暗的安静感自动带入到人们的心里。精确定义的模型所有的暗的阴影线和开口，会赋予厚重的墙以精致的纹理。白色的石头和灰色的混凝土墙则成为了建筑师以阴影作画的同一基调的三维帆布。阴影会成为极其重要的元素，以诠释康建筑的安排以及其整体的体量。

然而，即使康在各个区域都竖立着很多设计，而其中大部分暴露在极端的光照下（比如印度和巴基斯坦），他没有以保护使用者免受暴晒为目的去设计，而是以体现阴影的神圣性为主要理念。如策划了展览“阴影的秘密”的前德国建筑博物馆馆长英格伯格·福莱格（Ingeborg Flagge）所解释的：康不相信人造阴影，例如“遮阳板”（brise-soleils）。在康的建筑里，他则在他的双层墙使用门窗来引导光线进入内部空间。就像康所描述的，他在印度管理学院（the Indian Institute of Management）所设计的巨大开放门窗是：“外部属于太阳，内部则属于人们工作生活的地方。为了避免过多遮挡阳光，我将穹隆的内面设计的十分深，以此保护凉爽的阴影。”

康关于阴影的设计思路吸引了许多像安腾忠雄（Tadao Ando）一样的追随者，后者则创造出了光之教堂（Church of Light）一样的作品，追随者还有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和他的作品瓦尔斯温泉酒店（ Therme Vals），和阿克塞尔·舒尔斯特（Axel Schultes）及其作品柏林鲍姆舒伦韦格火葬场（Crematorium）。他们都将阴影作为静谧空间的形状赋予者。今天的建筑设计所追求的是成为夸张且明亮的标志，而这些设计师所设计的则是与之恰好相反的东西。

想要了解更多关于阴影的宝贵，请关注路易·康的位于德国的展览“建筑的力量 (the Louis Kahn exhibition “Power of Architecture”, 或者收听康在苏黎世的瑞士联邦科技学院（the Swiss Federa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于1969年的演讲：路易·康——静与光。帕克图书（Park Books）有声CD现已出版，附带演讲多语言翻译稿。这是一个了解路易·康如何运用阴影的绝佳机会。

翻译：黄菁菲

进一步阅读：

1.Büttikger, Urs: Light and Space. Birkhäuser, Basel. 1993.

2.Flagge, Ingeborg: The Secret of the Shadow: Light and Shadow in Architecture. Wasmuth, Tübingen. 2002.

3.Johnson, Nell E.: Light is the Theme. Louis I. Kahn and the Kimbell Art Museum. Yale University Press, New Haven. 2011.

4.Lobell, John: Between Silence and Light: Spirit in the Architecture of Louis I. Kahn. Shambhala, Boston. 2008.

5.Plummer, Henry: Masters of Light. First Volume: Twentieth-Century Pioneers. A+U, Tokyo. 2003.

6.Vassella, Alessandro: Louis I. Kahn – Silence and Light: The Lecture at ETH Zurich, February 12, 1969. Park Books, Zürich. 2013.

Light matters, a monthly column on light and space, is written by Thomas Schielke. Based in Germany, he is fascinated by architectural lighting, has published numerous articles and co-authored the book „Light Perspectives“. For more information check www.arclighting.de or follow him @arcspa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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